纪伯伦经典散文诗

2022-05-01   来源:散文诗

篇一:纪伯伦经典散文

纪伯伦经典散文诗:大地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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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十二个世代的夜幕降临,沉寂,夜的高潮,三位诞生于大地的神祗。作文网小编为大家精心准备了《纪伯伦经典散文诗:大地之神》,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如果想了解更多的写作技巧请继续关注我们的作文栏目。

  当第十二个世代的夜幕降临,

  沉寂,夜的高潮,

  吞没了山丘,

  三位诞生于大地的神祗,

  司掌生命的泰坦

  出现于高山之巅。

  河流在他们脚下奔腾,

  云雾在他们胸前级绕,

  他们的头颅庄严地高昂于世界之上。

  他们开口说话了,

  宛若远方的雷鸣,

  他们的声音在平原上空回荡。

  第一位神

  风向东方吹;

  我将股转向南方,

  因为它使我的鼻息充塞死物的腐味。

  第二位神

  这是烤炙肉体的香味,

  甜美而丰淳,

  我愿把它呼吸。

  第一位神

  此乃无法避免的死亡从其微焰上散发出的气味,

  它沉郁地悬滞于空中,

  像地狱的污浊之气,

  我将把脸转向无嗅无味的北方。

  第二位神

  这是燃烧着忧思的生命的芬芳,

  我现在乃至永远都乐于把它呼吸。

  诸神以献祭为肴,

  他们的焦渴须用鲜血浇炼。

  他们的心靠年轻的灵魂而得抚慰,

  他们的肌体因永远的叹息而壮健,

  那叹息发自与死亡同居者;

  他们的御座高筑于世代沉积的灰烬之上。

  第一位神

  厌倦是我的全部心境,

  我不愿动手去创造一个世界,

  也不愿去毁灭一个。

  假如我可以死亡,

  我不愿意生存,

  因为世代的重负压于我身。

  大海无休止的呻吟耗尽我的睡梦。

  但愿我能抛却初始的目标,

  如沉落的夕阳消隐天际,

  但愿我能剥去我神性的决心,

  将我不朽的生命呼人太空,

  直到生命不再延续,

  但愿我能被耗损殆尽,

  从时间的记忆步入无所不在的空虚。

  第三位神

  我的兄弟!我古老的兄弟!

  远处山谷的一位青年,

  正将他的心声歌与黑夜。

  他的弦琴由黄金乌木制成,

  他的歌声如宝石,

  似白银。

  第二位神

  我决不徒然化作虚无。

  我只能选择最艰险的道路;

  去追随季节,

  维护日月的尊严;

  去撒播种子,

  并注视着它们破土而出;

  将花蕾从其隐匿之处唤醒,

  并赋予它力量去拥抱自己的生命,

  然后,

  在风暴狂笑于林间时将它采摘;

  去把人类从冥冥黑暗中提升,

  但让他的根仍紧紧拥抱大地,

  赋予他生命的渴望,

  让死亡为他斟酒助饮,

  赋予他与痛苦同生共长的爱,

  这爱为热望升华,

  与向往俱增,

  然后在第一次拥抱中凋零;

  以崇高白昼的梦幻亲绕于他的夜晚,

  以对极乐之夜的期幻注入他的白昼,

  然后将他的白昼与黑夜幽闭于它们不变的相似中;

  让他的想像如山鹰翱翔,

  让他的思绪如海上狂涛,

  然后赠他一双缓于决断的手和一双因慎思而沉重的足;

  让他感受快乐,

  他将在我们面前欢歌,

  让他感受悲哀,

  他将在我们面前呼号;

  然后将他置于低地,

  当大地在饥饿中为乞食而呼喊时;

  把他的灵魂提升于苍穹之上,

  如此他便可预尝我们的明日。

  让他的身躯卑屈于泥沼之间,

  如此他将不会忘记他的昨天。

  这样,

  我们将支配人类直到时间的尽头,

  掌握他的呼吸,

  从他母亲的尖叫开始,

  到他子孙的哀号结束。

  第一位神

  我的心焦渴,

  然而我不会去饮衰微物种的贫弱之血,

  因为杯盏已被污染,

  葡萄陈酿在我唇间变成苦涩。

  同你一样,

  我也曾揉和陶土并赋予它会呼吸的形体,

  他们从我指间滑出,

  散落于沼泽和山丘。

  同你一样,

  我也曾照亮生命初始的深沉黑暗,

  看着它从洞穴爬上高岩。

  同你~样,

  我也曾召唤春天将美安置,

  让它成为捕捉青年、

  强迫他生育和繁衍的诱饵。

  同你一样,

  我也曾引导人类从一个圣地到另一个圣地。

  把他对未见事物的无言的恐惧变为对我们战栗的信仰,

  而我们既不被探访,

  又不被认知。

  同你一样,

  我也曾在他头上驾驭狂野的风暴,

  如此他才在我们面前俯首,

  也曾让大地在他脚下震撼,

  直到他向我们呼号;

  同你一样,

  我也曾掀起大海狂澜冲击他巢居的小岛,

  直到他在向我们求告中丧命。

  这些皆是我之所为,

  甚或更多。

  我所做的一切如今只是徒劳而虚幻,

  徒劳是醒着,

  虚幻是睡着,

  三倍的徒劳和虚幻则是做着梦。

  第三位神

  兄弟们!我令人敬畏的兄弟们!

  在桃金娘的花丛中

  一位姑娘正对月翩翩起舞,

  露珠般的繁星点缀于她的发际,

  千只飞翼翱翔于她的足下。

  第二位神

  我们把人类植入我们的葡萄藤,

  且翻耕泥土于第一个黎明的紫雾中。

  我们看着这些贫劣的枝条生长,

  在无季岁月的日子里,

  我们护理着嫩叶幼芽。

  我们保护蓓蕾使其免受发怒自然的伤害,

  为抵御一切黑暗精灵我们守卫着花朵,

  如今我们的葡萄藤已结出累累硕果

  你们却不愿将它拿去榨汁,

  倾注杯中。

  哪只会比你们的手更强有力的手将去收获果实?

  哪种会比你们的焦渴更为高尚的目的将去期待美酒?

  人类是众神的菜肴,

  人类的光荣开始于:

  他无目的的呼吸为诸神神圣的唇舌所品啜。

  人类的一切将毫无价值,

  如果总是人类的;

  童年的天真无邪,

  青春的甜蜜迷醉,

  成人的庄重激情,

  暮年的睿智哲理,

  帝王的辉煌,

  战士的胜利,

  诗人的声誉,

  梦想家与圣人的荣耀,

  所有这些及附带的一切,

  皆为众神的面包。

  它们将仅仅是未受神祝的面包

  ——众神若未将其举到唇边沉默的谷粒也会变为爱的颂歌,

  ——当它们被夜莺啄食时,

  只有作为众神的面包,

  人类才能品尝到神性。

  第一位神

  的确,

  人类是众神的肉食!

  人类的最终归宿将是众神永恒的宴桌!

  孕育的痛苦和分娩的痛楚,

  婴儿无目的的哭喊刺穿赤裸的夜,

  母亲的苦恼与她渴望的睡眼角力,

  从她的双乳倾出生命直至枯竭;

  青年灼热的呼吸备受折磨,

  成人眉额滴下的汗水浇灌着贫瘠的土地,

  苍白的老年的悲哀,

  ——当生命违背生命的意愿把坟墓呼唤。

  看哪,

  这就是人类!

  因饥饿而繁衍的生物,

  成为饥饿的众神的食物。

  爬行于不死的死亡脚下尘土中的一株葡萄藤,

  开放于恶之阴影笼罩下的夜晚的花朵;

  结实于悲惨日子

  一一恐怖和羞耻日子里的葡萄。

  但你们却仍要我去吃,

  去喝。

  你们令我坐于殓衣覆盖着的面孔中间,

  从木石般的唇中吮吸我的生命,

  从枯槁的手中迎接我的永恒。

  第三位神

  兄弟们!我可畏的兄弟们!

  青年正在三倍深沉地放声歌唱,

  他的歌三倍地高亢,

  他的声音震撼森林,

  划破天空,

  惊散大地的清梦。

  第二位神(他总不倾听)

  蜜蜂在你耳边刺耳地嗡嗡作响,

  蜜糖在你的唇间变为苦涩。

  我愿安抚你,

  但我该怎样去做?

  当神召唤神,

  只有深谷在倾听,

  因为横亘于神性间的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以及无风的天空。

  然而我仍愿安慰你,

  愿使你阴霾密布的世界重见阳光,

  虽然我们的力量和判断力彼此相当,

  我仍愿给你忠告。

  当大地从混沌中出现,

  我们——太初之子,

  在无欲的目光中彼此

  注视,

  我们呼出第一次悄声气息,

  那颤抖激发了空气和海洋的流波。

  尔后,

  我们行走,

  手携着手,

  在灰色的未成年的世界。

  时间从我们带睡意的第一声脚步的回音中诞生。

  第四神性

  将他的步履踏在我们的足印上,

  遮蔽了我们的思想和欲望,

  于是他只能借助我们的眼睛去看。

  生命降临大地,

  灵魂附于生命。

  这灵魂乃是宇宙的有翅翼的美妙旋律。

  我们掌握着生命与灵魂,

  除了我们没有谁知道年月的度量及其朦胧梦幻的分量,

  直到我们在第七个世代的

  正午,

  把大海嫁给太阳。

  从他们新婚喜悦的洞房里,

  我们引出了人类,

  一种虽刚出生,

  又很虚弱,

  却能承载其世系表征的生物。

  通过脚踏大地眼望星空的人类,

  我们找到了通向大地远方的路径;

  通过人类

  ——阴沉的湖边生长的谦卑的芦苇,

  我们制出了管笛,

  从它空洞的心中,

  我们把自己的声音注入这沉寂笼罩的世界。

  从没有太阳的北方,

  到南方阳光强烈的沙滩,

  从日子诞生的、生长莲花的地方,

  到日子毁灭的危险的岛屿,

  人类,

  虚弱的心灵,

  被我们的决心激励得过分大胆,

  他用琴瑟和刀剑去冒险,

  我们的意志是他宣布即将降临的意志,

  我们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他预告了的,

  他的被爱踩踏的道路,

  是流向我们欲望海洋的江河。

  我们,

  在世界之巅,

  在人类酣眼中做着我们的梦。

  我们驱策他的白昼与遥远的黄昏的山谷分离,

  在山上去寻找它们的充实。

  我们的手臂指引风暴横扫世界,

  召唤人类从无果的和平变为多产的动乱,

  直至胜利。

  在我们眼中有一种将人类灵魂变得激越的洞察力,

  将他引向崇高的孤独和反叛的预言,

  直至被钉上十字架。

  人类生来是被奴役者,

  其荣耀与报偿均在被奴役中。

  我们在人类中寻找代言人,

  在他的生命中我们成就自己,

  假如人类的心被尘上堵塞而变聋,

  谁的心能回应我们的声音?

  假如人类的眼被黑夜蒙蔽而变盲,

  谁能看到我们闪光辉映?

  你们将如何对待人类

  ——我们处女心灵的孩子,我们自己的形象?

  第三位神

  兄弟们,我强有力的兄弟们!

  舞者的步履已经被音乐迷醉,

  它们使空气震颤;

  她的双臂像鸽子展翅向上飞去。

  第一位

  神云雀召唤云雀,

  但鹰在上空盘旋,

  并不耽搁片刻去倾听歌声。

  你们将教我在人类的崇敬中实现自爱,

  并以人类服苦役而满足。

  但我对自身的爱无止境且无法测量,

  我愿超腾于遍及大地不可避免的死亡之外,

  置我的御座于苍天之上。

  我的手臂将环绕太空,包围星球,

  我愿以银河为弓,以繁星为失,

  我将以无限征服无限。

  但你们不会如此行事,

  即使它在你们能力范围之内。

  神之于神,一如人之于人。

  不仅如此,

  你们还将给我疲倦的心带来在云雾中反复徘徊的回忆。

  当我的心在山中寻觅自己,

  我的眼在眠息的水中追踪自己的形象;

  尽管我的昨日已在分娩中死去,

  只有沉默造访她的子宫,

  风儿吹动,

  让轻纱温柔地遮盖了她的胸膛。

  哦,昨天!死去的昨天

  我被枷戴锁的神性的母亲!

  是何种超神的力量在你飞翔时将作捕获,

  并将你在笼中喂养?

  是哪轮骄阳温暖了你的胸腹,

  让你生下了我?

  我不祝福你,

  也不将你诅咒;

  因为你让我背负生命的重荷,

  而我又让人类背负了生命的重荷,

  但我不像你那般残酷。

  我,不朽的,将人造成过路的幻影,

  你,正逝的,将我构成不死的。

  昨天!死去的昨天!

  你是否将带着遥远的明天归来,

  让我携你去接受审判?

  你是否将与生命的第二个黎明一起醒来,

  让我抹去你从大地带至且与大地密不可分的记忆?

  但愿你能和往昔的死者一起复苏,

  直到大地被它的苦果窒息,

  所有海洋因被谋杀其中者而阻滞沉寂,

  重重灾难耗尽大地虚幻的肥沃。

  第三位神

  兄弟们!我圣洁的兄弟们!

  那少女已听到歌声,

  现在正寻找职者。

  如同一只惊喜的小鹿,

  跋山涉水, 四处寻觅。

  哦!执著追求中的喜悦!

  专注目标的眼睛半闭着,

  微笑着的唇在颤抖,

  因它预尝了希望的快乐!

  哪朵鲜花曾从天堂散落,

  哪团火焰曾从地狱喷出,

  惊动了这颗因这无声的喜悦和恐惧而沉默的心?

  高高在上的我们做着怎样的梦,

  何种思想将我们交给了风,

  让它唤醒轻眠的山谷,

  而自己守望在黑夜中?

  第二位神

  神圣的织机交给你,

  还有编织的艺术。

  织机与艺术将永远属于你,

  黑色的线与浅色的线是你的,

  紫色的与金色的也是你的。

  而你却吝啬得不愿给自己一件衣裳。

  你的双手编织人的灵魂,

  用流动的空气与燃烧的火,

  但现在你愿扯断丝线,

  将你熟练灵巧的手指交给无为的永恒。

  第一位神不但如此,

  我还将我的双手交给未成形的永恒,

  将我的双足奉献给未践踏过的土地。

  那时常听到的歌中有什么喜悦

  ——在其末被擅忆之耳捕捉、在声息屈服于风之前?

  我的心渴望着它无法想像的事物,

  我命令我的灵魂前往那末知的、

  记忆无法存留的地方。

  哦,不要用获得荣誉诱惑我,

  也勿企图用你的或我的梦安慰我;

  因为我即一切,

  而世上所有事物,

  所有即将成形的事物,

  都不会迷惑我的灵魂。

  哦,我的心灵!

  你的面容是沉静的,

  在你眼帘后面黑夜的阴影正在酣睡。

  但你的沉默是可怕的,而你也是可怕的。

  第三位神

  兄弟们!我庄严的兄弟们!

  那少女已经找到了歌者,

  她痴痴地望着他洋溢喜悦的面庞。

  像山豹一般,

  她迈着灵巧的步子,

  穿行于葡萄藤和羊齿草之间。

  现在,他在热切的呼唤声中,

  全身心地凝望着她。

  哦,我的兄弟们!

  我心不在焉的兄弟们!

  是哪位神,

  在激情驱使下织就了这些猩红和银白的网?

  是哪颗放纵的星误人歧途?

  是谁的秘密分隔了夜与晨?

  又是谁的手置于我们的世界之上?

  第一位神

  噢,我的灵魂!我的灵魂!

  你点燃了我周围的世界,

  我将如何指引你的进程,

  我把你的热望导向何处?

  噢,我孤独的灵魂!

  你在饥饿中吞噬你自己,

  你用自己的泪水浇灌你的干渴;

  因为夜晚未曾收聚露珠倾入你杯,

  而白昼也未曾给你带来果实。

  噢,我的灵魂!我的灵魂!

  你搁浅的航船满载希望,

  何时吹来阵风鼓起篷帆?

  什么样的激浪巨潮能解放航舵?

  你的锚已经提升,你的翅已经伸展,

  但你头上的天空是沉默的,

  沉寂的大海嘲笑着你的静滞。

  你与我究竟有何种期望?

  宇宙如何更易?

  天空又显现什么新意向并将之宣告于你?

  圣洁的宇宙的子宫里是否孕育着你的救世主的种子,

  ——他的洞察力比你更强,

  他的手将把你从羁囚中开释?

  第二位神

  止住你急切的呼喊,

  抑制你炽热心灵的呼吸,

  因为无限的双耳已聋,

  天空又毫不在意。

  我们不可企及,

  我们至尊无上,

  在我们与无限的永恒之间,

  只有虚无,

  除却我们无形的激情,及其动机。

  你向未知祈求,

  未知以飘移的雾包裹自己留驻于你的灵魂里。

  是的,

  在你的灵魂中你的救主高枕而眠,

  睡梦中他看到你警醒的双目看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我们生存的秘密。

  你是否愿抛下尚未收获的庄稼,

  匆忙地再次耕耘你梦中的土地?

  你为何躲入这人烟渺茫、

  满目荒凉之地,

  并用你的阴云遮蔽自己,

  ——在你所有的追随者寻找你,

  并盼望着拥在你荫庇下的时刻?

  忍耐,且俯视这世界。

  关注你深爱的尚未断乳的孩子们。

  大地是你的居所,大地是你的御座;

  高踞于人类最高远的梦想之上,

  你的手掌握着他的命运。

  你不该抛弃他,

  那奋斗着想从欢乐与痛苦中接近你的人。

  你不会在面对他眼中的渴求时转首他顾。

  第一位神

  黎明是否将夜之心纳入自己的心中?

  或者,大海是否关注它的尸体?

  似黎明,我的灵魂在我的体内冉冉升起,

  赤裸而无任何牵累。

  如永不停息的海洋,

  我的心抛弃人类和大地的腐渣烂草。

  我决不留恋那依恋我的事物,

  而愿升腾于我可以企及的高度。

  第三位神

  兄弟们!看啊,兄弟们!

  他俩相遇了!两个星般跃动的灵魂在空中相遇。

  在沉默中他们彼此凝视,

  他不再歌唱,

  但烈日炙烤的喉咙仍在为歌而颤动;

  欢乐的舞在她的四肢中沉寂了,

  但并未睡去。

  兄弟们!我陌生的兄弟们!

  夜深了, 月光更加明亮,

  在草原和大海之间,

  一个狂热的声音在呼唤着你们和我。

  第二位神

  存在,升华,在炽热的太阳下燃烧,

  生活,在有生者的夜中守望,

  就如俄里翁注视我们!

  高昂起戴着王冠的头迎着四方的风,

  用我们无潮汐的声气医治人类的病痛,

  制作帐篷者明郁地坐在织机旁,

  陶工漠然地转动着他的轮盘,

  但我们,不眠的全知者,

  已从猜度和臆测中解脱。

  我们不停留也不等待思考,

  我们超越于一切疑难之上。

  满足吧!让梦幻走开。

  让我们像江河船奔向大海,

  且不被礁石的边缘伤害。

  当我们抵达她的心并与之相融,

  我们将不再为明天争执和论辩。

  第一位神

  噢!这永无休止的预言占卜的痛苦!

  这将白昼引向薄暮又将黑夜带至黎明的不服!

  这永远是记忆和遗忘的浪潮!

  这不断播撒命运而仅仅收获希望的耕耘!

  这将自我从泥土拖入云雾的单调不变的提升!

  只因渴望泥土,便怀着对泥土的渴望跌落,

  同样,出于更高的渴求再去寻找云雾!

  这对时间无限度的测量!

  我的心灵是否必须变为大海,

  它的激流永远彼此撞击,

  或变作狂风激战、飓风驰骋的天空?

  如果我是人,一个盲目的碎片,

  我定能坚忍地对待这一切。

  或者我若是至高的神,

  那填补人和诸神空虚的至高的神,

  我定会感到满足。

  但你们与我,既非人类,亦非高于我们者。

  我们只是曙光或薄暮,永远出现与消失,

  在地平线与地平线之间。

  我们只是众神,支撑世界,又被世界支撑,

  当命运吹响号角,声息与音乐从远方传来,

  我背叛了。我愿把我的力量耗尽。

  我愿从你们的视野中远远消失,

  从这位沉默的青年

  ——我们的弟弟

  ——的记忆中消失;

  他坐于我们身边,

  凝望远方山谷,

  尽管他的唇在动,但未发出声音。

  第三位神

  我在说,我漫不经心的兄弟们!

  我的确在说,但你们只听到你们自己的言语。

  我请你们看你们的荣耀,和我的,

  但你们转开,闭上眼睛,晃动着你们的宝座。

  你们这些帝王,想获得上界和下界的治权,

  自我卑屈的神,

  他们的昨天永远嫉妒你们的明天,

  自我厌倦的神,

  将用言语宣泄你们的激情,

  用雷电猛击我们的星球!

  我们的夙怨不过是古老七弦琴的音响,

  那琴弦已长年被他的手指遗忘,

  他为竖琴创造了俄里翁并为镜投创造了普勒阿得斯。

  即使如今,

  当你喃喃语、隆隆说时,

  他的竖琴在震响,他的烧线在敲击,

  我恳求你们听听他的歌。

  看哪!男人和女人,火焰映照火焰,

  在白炽的狂喜中交融。

  根茎吸吮着紫色大地的乳房,

  灿烂的花朵开放在天空的胸膛上,

  我们就是这紫色的乳房,

  我们就是这不朽的天空。

  我们的灵魂,甚至生命的灵魂,

  你们的和我的灵魂今夜居于焚燃的咽喉,

  用欢跳的波浪为少女的胴体着衣。

  你们的王权无法支配这命运,

  你们的厌倦只因勃勃雄心。

  所有这一切均被涂抹去在一个男子和一个少女的激情中。

  第二位神

  是啊,这男人和女人的爱究竟是什么?

  看!东风怎样同她轻盈的双足共舞,

  西风又如何同他的歌声共鸣。

  看!我们神圣的意志正登上王座,

  当一个歌唱的灵魂屈从于一个欢舞的躯体时。

  第一位神

  我绝不垂目于大地的虚妄,

  也不会俯视处在你们称之为爱的缓慢痛苦中的它的孩子们。

  什么是爱?

  仅只是被包裹的沉闷鼓声引导着甜蜜的且无常变化的长队,

  走向另一种慢性痛苦么?

  我绝不会垂眼一顾。

  瞧那里有什么,

  除了森林中的那一男一女?

  那森林不断生长,企图困住他们;

  他们可能弃绝自我,和父母的创造,

  为了我们未出世的明天。

  第三位神

  哦,知识的痛苦,

  窥探与询问的无星光的天幕,

  我们用来遮盖大地;

  且对人类的忍耐力进行挑战!

  我们将一个蜡制物置于一块石头下,

  说,这是一件陶器,

  让它在泥土中去寻找它的末日。

  我们将手捧一团火焰,

  在心中说,这是我们归途的碎片,

  从我们呼吸中逃逸的那一次呼吸,

  现在萦绕于我们的手与唇之间,

  成为更浓郁的馨香。

  大地之神

  我的兄弟们!

  即使高踞山巅,我们仍受大地束缚,

  通过人对人类命运中黄金时代的渴望。

  我们的智慧要从他的眼中摄取美么?

  我们的规范约束会抑制他从而变得沉静的激情或趋向我们的激情么?

  你们理性的军队愿如何在爱中屯驻它的兵丁?

  爱又如何在他们中驻扎它的队伍?

  那些被爱征服的人,

  他们身上奔驰着爱的战车从大海到高山,

  再从高山到大海,

  他们站立着,直到此刻还在羞涩的半拥半抱中。

  在片片花瓣中他们呼吸着神圣的芬芳,

  灵魂对灵魂,他们寻找着生命的灵魂,

  他们的眼睑上卧着一位祈祷者向着你们,也向着我。

  爱是一个对着神圣闺房俯身的夜晚,

  是一片将草原变为天国、

  将所有星辰化作萤火虫的天空。

  真的,我们超越一切,

  我们至高无上。

  但爱却超越了我们的质疑,

  它高翔于我们的歌之上。

  第二位神

  伤寻找着一颗远方的星,

  却不愿考虑这颗

  你的肌体安居的星?

  宇宙没有中心

  除了自我与自我结合之处,

  美作证婚人和神甫的地方。

  注意!美在我们足间散落,

  美为羞辱我们的唇而充塞我们的手。

  最遥远者即最近。

  美流连的地方正是万物所在之处。

  哦,耽于梦幻的高傲的兄弟!

  从时间橡聪的边缘回到我们中来!

  从无境与无时中解放你的双足,

  与我们同居于安全之中。

  这居所是你的手与我们的手相携用一砖一石建起。

  脱去你忧思的外衣,与我们同行,

  作绿色的、温暖的年轻大地的主宰者。

  第一位神

  永恒的祭坛!

  今夜,你是否真的需要有一位神做你的祭品?

  那么现在,我来了,为奉献我的激情与我的痛苦。

  看啊!

  那位舞者,她是被我们古老的渴望所雕出,

  那位歌者,在迎风高唱着我自己的歌。

  在那舞中,在那歌中,一位神在我内心被杀。

  隐于我人的胸肋间的神心正大声呼唤我那飘游于大气中的神心。

  令我生忧的人类的深渊在向神性呼叫,

  我们从一开始就寻找的美在向神性呼叫,

  听,我曾权衡过这呼喊,如今我顺从了。

  美是一条通向那杀死自我的自我的道路,

  弹响你的琴弦,

  我将踏上此途,

  它永远通向另一个黎明。

  第三位神

  爱胜利了!

  爱的纯白与嫩绿躺在湖边,

  爱的骄傲与庄严在高塔或阳台;

  爱在花园里或在荒无人迹的沙漠中,

  爱是我们的君王与主人它不是肉体恣肆的衰竭,

  亦非欲望的崩溃

  ——当欲望与自我搏斗时;

  它也不是拿起武器与灵魂抗争的肉体。

  爱从不反叛。

  它为神圣的森林留下被古老命运踩踏的路,

  面对永恒唱出、舞出它的秘密。

  爱是挣脱枷锁的青年,

  男人从泥沼中获得自由,

  女人被火焰温暖,

  被那比我们天堂更高远的天空的光焰。

  爱是心灵深处的一串笑。

  它是一个狂野的冲击,

  使你平静从而清醒。

  它是大地上又一个新的黎明,

  一个尚未到达你我眼帘,

  却已到达它那更为伟大心中的白昼。

  兄弟们!我的兄弟们!

  新娘来自黎明的心中,

  新郎从黄昏而来。 山谷中正在举行婚礼, 一个无比广阔的日子,丰富得难以记述。

  第二位神

  它就这样,

  从第一个清晨

  把平原推向高山与低谷,

  它就这样,

  一直到最后一个日暮。

  我们的根已在山谷中生长出飞舞的枝条,

  我们是升上至高处的芳歌的花朵。

  永恒的与垂死的,是一对向大海呼唤的孪生河流。

  在呼唤与呼唤间没有虚空,

  虚空仅只存在于耳中。

  时间使我们的听觉更加可靠,

  并赋予它更多的欲望。

  只有垂死中的怀疑才能平息这声响,

  我们已超越怀疑。

  人类是我们较年轻的心的孩子。

  人类是正在缓慢出现的神;

  在他的喜悦与痛苦之间,

  躺卧着我们的睡眠,及其梦幻。

  第一位神

  让歌者放声歌唱,

  让舞者旋转她的双足,

  让我得到片刻的满足,

  让我的灵魂在今夜静息。

  偶尔我也可能轻眠、沉睡,凝望一个更光明的世界和赋予我思想更多星光的生物。

  第三位神

  现在我将起身,

  让自己摆脱时空,

  我将在未被践踏的土地上舞蹈,

  那舞者的双足将随我的双足一起跳动;

  我将在更高阔的天空中歌唱,

  人的声音将在我的声音中震颤。

  我们将穿过薄暮或许在另一个世界的黎明醒来。

  但爱会长存,它的指纹将不会被抹去。

  福佑的熔炉在燃烧,

  火花飞溅,

  每一颗火花便是一个太阳对于我们,

  最正确、最明智之举是:

  寻得一个浓荫遮蔽的角落,

  并在我们大地的神性中睡去,

  让爱,人类的和脆弱的,

  去支配即将到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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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是问电之光,作诗是将语言排列有序。因此,毫不奇怪,当诗在人们的序列中时,他们喜欢排列;当它在天空中时,他们并不喜欢同光。作文网小编为大家精心准备了《纪伯伦经典散文:信与思》,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如果想了解更多的写作技巧请继续关注我们的作文栏目。

  诗是问电之光,作诗是将语言排列有序。因此,毫不奇怪,当诗在人们的序列中时,他们喜欢排列;当它在天空中时,他们并不喜欢同光。

  我一说就错,是因为我的思想来自剥夺的世界,我的情词来自模仿的世界。

  怀旧是希望之路上的绊脚石。

  重视人们的缺点,是我们最大的缺点。

  我尊重向我展示其思想的人,敬重向我表露其梦想的人。但是,我羞于站在这样的人面前:他比我强,却在给我洗衣;我比他差,他却在给我做饭。

  如果没有视觉和听觉,那光和声就只是天空中的颤抖和激荡。同时,如果没有爱你的心和你爱的心,那你不过是飘散的灰尘。

  谁怜悯女人,谁就在轻视她。谁把社会的灾难归罪于她,谁就在冤枉她。准以为女人的优点来自他的优点,女人的邪恶来自他的邪恶,谁就是自负的冒充者。只有像上帝那样,而不是像他自己那样喜

  欢女人的人,才能公平对待她。

  贫穷是暂时性的缺欠。超过需要的富足,则是一种永久性的疾病。

  恋情是一种没有终结的需要。

  只有说实话的人才相信说实话的人。

  你想了解女人,就在她微笑时察看她的嘴角。你想了解男人,就在他动怒时去看他的眼白。

  他们中的一些人赠我一只母绵羊,于是我蹭他们一只母骆驼。之后,他们赠找两只母绵羊,我又回赠两只母骆驼。尔后,他们来到我的羊圈,数我的母驼有几只,结果有九只,于是又赠我九只母绵羊!

  再没有比装模做样的决心更能证明恐惧的了。

  人们中最有用的人,是离他们最远的人。

  你是两个人:一个以为他了解自己;另一个以为人们了解他。

  科学与宗教是绝对一致的,科学与教派则是绝对不一致的。

  被统治的人是最想了解国王们故事的人。

  护理病夫是制作木乃伊的一种方式。

  如果存在不胜过无,便没有存在。

  当你踏上康庄大道时,你看到一切都是美的,甚至在看不到美的眼睛里。

  若把我的珍宝放在猪的面前,它们也许会把这些珍宝吞下,从而困难以消化或吃得太他而死去。

  嘴里塞满上的人难道还能吟唱吗?

  当感情凋谢时,它变成了思想。

  诗人有两种:具有科学家的个性的聪明者;或在变成人之前就已是一个自我的启示者。聪明与启示在诗歌上的区别,就是为皮肤搔痒的尖尖的指甲和亲吻伤口使其痊愈的可爱的嘴唇之间的区别。

  你若想了解一个人的心,那你不要去看他所达到的,而要去看他渴望达到的。

  长久盯着近处的小画面,就难以观看远处的大画面。

  我让人们对不合法的辩论产生兴趣,至于合法的辩论,我却让他们远离。

  赞誉使我羞愧地站在赞扬者面前;赞扬者则使我骄傲地站在全世界面前。

  我一想到拿撒勒人耶稣,眼前就浮现出一个极褓中的婴儿,第一次看着他母亲玛利亚的脸,或者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巨人,最后一次望着他母亲玛利亚的脸。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战场上的一名战士,但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进行领导,一部分人则被领导。

  灵魂是火焰,其灰烬是肉体。

  所有的事物都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在这一基本事实中有某种令人心安理得的成分。

  笔是权杖,但作家中的国王是多么少啊!

  计谋可能在开始时成功,但在结束时会失败。

  那个用花言巧语掩饰自己意图的男人,难道不就像那个企图用美丽的艳服掩饰自己丑陋的女人吗?

  他们砍断树木一一生命写下的篇章,为的是用它造纸,在上面写下他们的愚蠢。

  飞舞在田野上的蝴蝶和闪耀在草丛间的露珠,在埃及金字塔消逝和纽约的高楼大厦不留一点痕迹之后,仍将存在。

  除非通过黑暗的深渊之路,我们绝不能到达光明的顶峰。

  我们的耳朵未能消化城市的喧嚣,又怎能听到田野的歌声呢?

  生意若不是交换,那便是偷窃。

  大人物向我们显示的与他们向我们隐藏的二者之间的区别,就像降落在我们田野的雨与飘浮在我们山顶的云二者之间的区别。

  最好的人是我称赞他时害羞,我讽刺他时沉默的人。

  歌颂者是唱着我们沉默中的歌的人。

  伴随着爱情、创造和责任的痛苦,是令人欢愉的痛苦。

  他们中最能提问的人,是他们中最不能回答的人。

  害怕罪恶者,并不就是优秀者;担心堕落者,并不就是上升者。

  他从自己的行动中发掘出许多为人们所熟悉的慈荡、尊重、热情。忍耐、殷望、惊奇、宽恕,并把它们加以混合,然后从中提取出我们称之为"爱"的那一独特珍宝,一这位化学家在哪里呢?

  谁为了做一件高尚的事或美好的事而需要鼓励,那他不会也决不可能去做一件美好的事或高尚的事。

  误会也许是两个灵魂间最短的道路。

  强有力者带着孤独成长,软弱者则死去。

  他们对我说,一个人若了解自己,他就一定了解所有的人。我则说:"一个人若爱别人,那他一定了解一点自己。"

  禁止我去做某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此事怀着比我更强烈渴求的人。

  声誉是人们为了解优秀者的忍耐力而加在他背上的重负。如果他承担起这一重荷并能不间断地行走,那他就被提升到英雄的高度;如果他失足摔倒,他就被视作属于吹牛说谎的骗子之列。

  乐观主义者只见玫瑰而不见其刺,悲观主义者只盯着刺而不见玫瑰。

  生命在爱憎,生命在渴求,我们被迫去实现它的愿望,满足它的口味,不管我们愿意与否。

  当一个人不能了解苏格拉底的心意时,他便转而去钦羡亚历山大。当他不能领会维吉尔的意义时,便转而去张扬凯撒。当他对拉普拉斯的思想感到深奥时,便去为拿破仑敲鼓吹笛。奇怪的是,我至今未遇到一个热爱亚历山大、凯撒和拿破仑,而不在其内心深处透出屈从与奴性的人。

  人类创造了机器并使其运转,尔后却被机器操纵。这样,主人变成了他的奴隶的奴隶。

  某些富人的贡献,是他们教给我们藐视财富。

  能说会道是舌头对耳朵施展计谋;语言才能则在于将一颗』已送至另一颗心。

  文明的发端,是在人类第一次刨开土地、播下种子的时刻。

  宗教的出现,是在人类懂得了太阳对他们播撒在地里的种子的感情的时刻。

  艺术的起始,是在人类带着感谢歌赞太阳的时刻。

  哲学的初兴,则是在人类吃了大地粮食直到他足的时刻。

  人的价值在于他所创造的东西,——即使数量很少,而不在于他所聚敛的东西,——即使数量很多。

  不存在超出需要的财富。

  每一个民族都对她每一个成员的行为负有责任。

  声音不能负载给它装上翅膀的唇舌,因此,它能单独穿透天空屏障;鹰驾不负载它的巢穴,故能单独翱翔在云天。

  信仰也许比经验更能显示真理。

  多数作家用词典的补丁来补缀他们褴楼的思想。

  在种种主义中,禁戒和许诺比混乱无序更有害。

  法律是一张只能捕到小罪犯的网。

  矫揉造作的羞涩是装饰起来的丑陋。

  勇敢是第六感官,它能探索到通向胜利的最捷途径。

  也许肉体上的纯洁正是心灵上的自私。

  他的高利贷使我远离蛇的信号和求名未得者的毒舌。

  我遇到的自负者没有一个不是固执者。

  真奇怪,我们害怕死亡,却盼着睡去做一个好梦!

  有的人很清高,不会去偷你的东西,但是,他却认为节略你的思想和话语是正当的。

  我们对逝去者的哀情,也可能是一种妒嫉。

  我们所有的人都钦佩强力,但是我们中的多数人钦佩的是其变化无常的物质外观,很少有人在其固定不变的精神成果面前肃然起敬。

  有些星星很久很久以前就熄灭了,不再发出光焰。

  有些人很久很久以前就死去了,我们仍然受到他们人格的影响。

  国王的国王是贫穷者悄悄爱着的人。

  在现代文明中没有不造成搅扰的快乐悠闲。

  你对人们的信任和怀疑,是与你对自己的信任和怀疑相伴相随的。

  他们要求言论和出版自由,可他们却没有可说可写的东西。

  他们对我说:"好事取乎中。"可我们中有谁愿意成为一杯不冷不热的温吞水呢?谁愿意成为一个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的人呢?谁又愿意成为一个处在流动和凝固间的胶状体呢?

  力量与宽容是密不可分的。

  我们的爱或不爱,仅只是来自大海的涨潮与退潮。

  贫穷在屈从于钱袋之前是靠思想来抵挡的。

  人性是表面分隔、内中相连的神性。

  谁在邻居的葬礼上穿最豪华的服装,谁就将在他儿子的婚礼上穿破衣烂衫。

  "妖怪"、"不死鸟"、"忠实的朋友",并非无稽之谈,我已在我的邻居中看到过他们全体。

  创作者并不重视批评家,除非创作者变为不孕者时。

  文明在于两件事:从土地获取果实和分配土地的果实。

  公正者是最接近人们心灵的人。仁慈者是最接近上帝之心的人。

  熟巧在于削删和剔除,更在于组织与安排。

  脱离常轨,或出于疯狂,或出于大智。

  假如你允许自己做你良心禁止做的事,那你就错了。假如你禁止自己去做良心允许的事,那你也错了。

  诗是灵魂里的秘密,怎么能让语言来泄露?诗是对全局的领悟我们怎么能向只了解局部的人去揭示?诗是心中的火焰,阐释则是雪花,谁能把火炮和雪花调和起来呢?

  阐述的渴望与负重跋涉的痛苦没有很大不同。

  那个告诫饿汉承受饥渴痛苦的饱汉,他的心是多么残酷啊!

  过去,代议制政府是造成革命的某种原因。今天,它们是经济的某种结果。

  弱民族认为他们儿女中的强者是软弱的,而强民族儿女中的弱者是强有力的。

  曲调中的秘密,是歌者声音中的震撼和听者心中的颤抖二者的和谐协调。

  除非歌者激动,着魔,否则不会使你激动,着魔。

  一位贫穷的文学家和一个愚蠢的财主相聚在一起,于是两人交换了文学和财产。当他俩分手时,第一位发现自己手中只有一把土,第二个心中只感到一团雾。

  他们以为,美德存在于所有令我疲惫和令邻居快活的事物中,罪行存在于一切使我快活和使邻居疲惫的事物上。哦!但愿他们懂得,我可以在一个邻居也没有的茅庵中成为一个有德者或一个罪人。

  校核一下你昨日的账本,你就会发现你仍然欠着人们和欠着生活的债。

  柔和与温蔼是力量和决心的表现,而不是软弱和松懈的表现。

  我把自己的痛苦植于坚忍的土地,于是我长出快乐。

  当信仰者看到狐狸的计谋战胜了狮子的公正时,他几乎怀疑生活的公正。

  对魔鬼的恐惧,是对上帝的某种怀疑。

  奴隶是国王们的缺点。

  在我们认为某件事困难中,也许有通达它的最捷途径。

  他们某些人头脑中被我们视作聪明才智的那些东西,顶多是一种局部的燃烧。

  艺术是个人的隐蕴与自然的外象在创造新形式上达成的一项协议。

  引证是高上者自愿降至低下者的水平。

  顽固执拗是这种人的一面镜子:他长时间注视它,就会看到隐藏的自我正企图自杀。

  我们视作卑劣丑陋的,不过是外象对于内蕴的背叛。

  社会被推向重复,可天才被推向创造。

  在关系到自身的问题上,我们都是行动者;在关系到他人的问题上,我们都是想像者。

  我多么可怜这样的人啊:他在同一时间一面伸长舌头去赞美,一面伸长手臂去乞求。

  清白老是不认为自己和别人的缺点毫不相干的人。

  谁懂得生命的统一,谁就会看出,人们中的预言和树上的果实是没有区别的。

  历史不会重复自己,除了在不懂历史的人的头脑里。

  坏蛋是一个不适合慢慢顺应"适者生存"法则的创造物。谁再三提醒你记着他对你做的好事,谁就会失去上帝那里的馈赠。

  哦,他为何从你的大海中取水,却又夸耀他的沟渠呢?!

  自由者是坚忍地负载着奴隶重担的人。

  渴望者心中的美比观望者眼中的美更崇高。

  最值得我称颂的人,是人们难以恰如其分地称颂的人。

  语言一直没有意义,直至被译成习惯。

  我是个信仰者。但是,在一个虽读波斯的《一千零一夜》却不懂哈拉吉和伊本·阿拉比;虽以罗马的巴勒贝克古迹自豪,却记不得艾夫拉姆·叙利亚尼⑤和约翰·大马上基⑤片言只语的民族中,信仰是多么难啊!

  每一个新教义学说的创始人,都是一位改造者。他若是正确的,就会引导人们走向真理;他若是错误的,就会使他们顽固地对待真理。

  需要解释是一件事物不牢靠的最好证明。

  信仰是心中的一种比证明达到它还要遥远的知识。

  在充分思考了露珠之后,我知道了大海的秘密。

  尽管有习惯和感情,仍然保持自己理性的那个人,在何处呢?

  天赋愈多,朋友愈少。

  如果你是个贫者,那你就不要与那个用钱财衡量人的人为伍。

  当勇敢的小人物掌权时,所有胆小的大人物都会退避。

  人们回想起瘟疫,阴郁沮丧,战战兢兢。然后回忆起亚历山大。凯撒、拿破仑,他们敲鼓、吹笛、跳舞!

  那个鼓励我于某件事的人,也许会让我远避那件事。

  节约表现在:你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慷慨大方、仗义流财者,而对节约者除外。

  最值得同情的人,是那些沉于泥潭、仰望云天的人。

  我看见他们正在吃着,于是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有人对一个愚蠢的蝶蝶不休者说:"你的话能治病。"于是他停下来,要求医学权威的权利。

  在他们某些人对你的思念中,也许有希望你远离他们的想法。

  对这样的人我该说什么好呢?——我若吻他的脸,他就会抽我耳光;我若抽他耳光,他就会吻我的脚!

  那个向人要求爱却只给予人以欲的人,其生活是多么艰难啊!

  羞怯的效果几乎和美的吸引力相似。

  我们中最接近上帝的人,是我们中最接近人们的人。

  结婚是生存或者死亡,不存在中间状态。

  你们让我远离这种人吧!——这种人说:"我像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你们让我接近这种人吧!--觉得自己永远是在借着别人的光。你们难道不么?

  某人刚一禁止我做某件事,我就明白了:他已多次试过此事,且不遂顺。

  他们中的一些人听笑话时不敢笑,因为害怕讲笑话的人把他们当成傻瓜。

  某些绸子般的面孔包裹的是粗糙的棉絮。

  你是聋子,我是哑巴。让我们中的一个借助上帝的光辉去看另一个吧!

  有些人以为,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似乎是在和他们眉目传情。

  生活是一条船,慢者认为它太快,于是离开了它;快者认为它太慢,于是也离开了它。

  四方脑袋怎么能考虑圆形的思想?

  每当我面前摆下一种食物时,我就问自己:"我将吞下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是一个结构完整的太阳系呢,还是一个尚未完成的星云体?"

  信奉宗教的,不会去信奉教派;信奉教派的,没有宗教。

  我的道理,使无知者信服;智者的道理,使我信服。至于那个思想摇摆于智愚之间的人,我不能说服他,他也不能说服我。

  假如宗教的目的是馈赠,爱国主义的目的是利益,科学的目的是优势,那么,请给我一个自由的世俗主义者,一个忠诚的非爱国主义者,一个谦虚的无知者吧!

  那样一个时代将会到来。时代的儿女不愿将话系追溯到我们这里,就像我们不愿将谱系追溯到类人猿那里一样。

  有的人用眼睛听,有的人用肚子听,有的人用钱袋听,有的人则根本不听!

  某些人的灵魂就像海绵,你从其中挤出的液汁原是它从你那里吸去的。

  如果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男人,那世界肯定容不下他俩。

  多数具有细腻感情的人,都会匆匆地去触摸你的感情,因为他们担心你走在他们前头,先去触摸他们的感情。

  各民族的灾难全在这样的人:他不撒播种子,不举砌砖石,不缝制衣服,而只忙于政治!

  妖治矫饰是承认丑陋。

  他们说在沉默中有满足。是的,在沉默中有否定;不,有反叛;不,有鄙视!

  联系并非结合,远离并非分开。

  在人们中间我刚看见一个愚钝者,就发现他的根固扎在我的心里。

  房子的生客,可以得到其同类的抚慰;思想的生客,却找不到谁来抚慰。

  真理是灵启之女,寻求、辩论则使人们远离她。

  谁向你宽恕一个你没犯下的过错,他实际上就是在宽恕自己已经犯下的过错。

  弃婴是这样一个孩子:他母亲带着爱与信心孕怀过他,带着恐惧和临死的痛苦生过他,然后借着仅剩的那口气将他包裹好,送到孤儿院门前放下,再弯腰走在重负的十字架下,以便完成这场悲剧。接着我们来了,你们和我们呼叫着:"可耻啊!可耻!"

  抱负是行动的一种。

  转弱为强是局部向全体投降。

  在智者和疯人之间有一条比蛛丝还细的分界线。

  在人们中间,有的只有在寻找痛苦时才能发现欢乐,有的只有在寻找污浊时才能使自己干净。

  没有什么事物会比往昔东方人的遗迹更能引起当今东方人惭愧的了。

  人们若被强迫,他们中的善就是非自然的。人们即使被埋葬,他们中的恶也不会消灭。

  害怕地狱就是地狱。

  向往天堂就是天堂。

  我们不应忘记,洞穴的居民仍然居住在我们思想的洞穴中。

  假如你不屑于安适欢乐,也不屑于忧愁烦恼,那你就与思想因之而惶惑的那个事物的影子为邻了。

  希望是实现的开端。

  诗人不过是从骷髅中长出的一株百合花。

  没有什么能比我们对一件事物的过分肯定更能证明我们对它的怀疑了。

  若在两种恶之间选择,你就选那个明显的,即使它较大;不要选那个遮掩的,即使它较小。

  他们说:"从他们的小孩那里获取他们的秘密吧!"我则说:"从他们的小孩那里掌握他们的思想吧!"

  那个为了写东西而背书的人,同那个为了放债而借债的人多么相似啊!

  他们中的一位赞扬我,我没有给他奖赏;他抱怨我,我没有给予注意,于是人们嘲笑他。

  难道你们不让我远避这类人吗?——那个只是为了讥刺才说真话的人,那些行为好、心眼坏的人,那些认为高升就在于寻找别人过错的人。

  大海的歌声是终止于海岸呢,还是终止于听歌者的心?

  富人接近出身贵族的人,出身贵族的人接近富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讨厌另一个。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摇摆于沉默者的反叛和多言者的屈从之间的某种思想。

  具有许多目标的人,是离达到目标最远的人。

  精神的最高境界表现在服从,甚至包括服从理性所反叛的对象;理性的最低档次表现在反叛,反叛精神所服从的对象。

  全力相助也许是帮助者的某种轻视,或者相反,是尊敬的一种形式。

  我向鹦鹉学习过创造。

  没有什么事情比我们对死者的惋惜更能导致我们对话人的爱了!

  在探求中诞生的真理,几乎要成为英雄。

  我们更多记着的是那些反对我们的人,而不是同意我们的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只是在发现自己阐述得太多时,我才怀疑我想阐明的那些事物的真实性。

  有头脑的人被控告——我们这里的奇闻怪事。

  他们给我饮怜悯的乳汁,我很感激。可是,但愿他们知道,我在出生前就已断奶了!

  精神的人是经历了所有肉体方面的考验,然后又反叛了肉体的人。

  人是个探索者,他不曾、也决不会成为一个发明者。

  哲学是找到两点之间最短的线路。

  政府把给疯人修精神病院换成给智者修城堡,难道这不是一种节约吗?

  一个建筑中最牢固的部分,是其基础最下面的那块石头。

  我在我的门上写下:犯你的传统抛在外,再请进!"结果没有一个人来访。

  在地上有多少不结果实的植物,

  在天空有多少不降雨水的浮云。

  甚至生命的法则也要服从生命的法则。

  我们说"昨天",和我们说"自古以来"多么相似!我们说"明天",

  和我们说"直到永远"多么相似!

  多么奇怪啊——我的美德给我带来的都是损伤,而我的恶德却丝毫没给我带来危害!不过我仍然执着于美德。

  他们中的一些人的赞美多么像丑化。

  我从我的民族的总情中学到了勇往直前。

  生活在每日的清晨和傍晚都吻我们的面颊,但是,她在晨昏之间都在嘲笑我们的建树。

  他们对我说:"谁教你一个字母,你就是他的奴隶。"因此,我一直是个自由的无知者。

  倾听女人吧!——在她望着你时,而不是在她和你说话时。

  和近于腐臭比起来,甜更近于苦涩。

  所有的真理都是相对的,只有美的真理是绝对的。

  感情是心灵的青春,思想是其中年,而阐释是其老年。

  在暴风雨说话时,我们谁还去听小溪的低吟呢?

  那位本来想死去,但又因怜悯他的亲爱者的心而活着的人,他的生活是多么艰难啊!

  你若想看低地,那你就登上高山;你若想看高山,那你就登上云端;你若想了解云天,那你就闭上眼睛思考。

  我曾迷失于地球上荒无人烟的地方,于是被抓住,变成一名奴隶。后来我被释放,成为一个平民。之后我当过商人,当过文学家,当过大臣,当过国王。之后我变成了横暴者,结果被夺去了王位。我随即变成一个制造混乱的人。之后变成一个外人月一个谋生者,然后变成一个骗子,又变成一个游荡者,最后变成一个失落于自己内心荒原的奴隶。

  自封的哲学家,是一面反映事物图像而看不到事物的镜子,是一个传出回声却听不到声音的洞穴。

  诗人只是这样的人:如果你读他的一首诗,你就会感到,这首诗中最好的诗句还未曾写出来过呢。

  每个人都可以渴望,渴望,再渴望,直至渴望摘去蒙在他眼上的表象的面纱,那时他就会看到他自己。

  你的生命没有终点,因为你因万物长存而长存。

  上帝在每颗心中都派遣了一位使者,以引导我们走向光明。但是有的人从身外去寻找生命。生命是在他的内部,可他不知道。

  谁不能将你送入他痛苦的殿堂,他就不能让你进入他友爱的居室。

  怜悯可以给予弱者,但我仍然是个强者,因着我的忧愁。

  生活,全部生活,是我们用全部灵魂去体验的那些事物。存在,全部存在,在于我们所了解、所证实、因而为之欢乐或痛苦的那些事物。

  在我幸福的帷幕后面,痛苦匍匐于我的面前。在我酒杯的底部,沉淀着苦涩。

  说出来的知识,是未说出来的知识的影子。

  你若弄清我无知的原因,那你就成了一位智者。

  人生来胆小软弱,因此,风暴刚一刮起,他就躲到地缝里去了。

  你可以踏碎花朵,但你能抹去花香么?

  生活已经给我喝了一杯苦酒,那就让它成为上帝的所愿吧!我们是人,我们是无边空虚中颤抖的分子,我们只能驯顺屈从。如果我们爱了,那我们的爱并非由自我们,也并非为着我们。如果我们快乐了,那我们的快乐并不在于我们,而在于生活本身。如果我们痛苦了,那痛苦并不在于我们的语言,而在于全部自然的内蕴。

  谁诉苦,谁就是在怀疑生活。而我属于信仰者。因此我相信,混进我从黑夜之林中取饮的每一口酒中的苦涩是有益的;我相信,穿透我胸膛的那些钉子是美的;我相信,撕破我心灵外衣的那一颗铁爪是仁慈的。

  我已多次爱过死亡。我曾用各种甜美的名称呼唤它。我曾悄悄地或公开地赞美它。尽管我还未博得死亡的欢心,也未放弃对他的许诺,但我也变得热爱生活了。死亡和生命对我来说,是一样地美,一样地甜,一样地引动我的渴望和思念,一样地激发我的爱和柔情。

  在我的法律中,人有三类:

  一类诅咒生活,一类祝福生活,一类思考生活。我爱第一类,因着他的苦难;我爱第二类,因着他的宽容;我爱第三类,因着他的惰性。

  人是介于他内部的无限性和外部的无限性之间的一个存在。如果我们没有存在于我们内部的东西,那也不会有存在于我们外部的东西。

  我是个陌生者。在这陌生中有一种残酷的孤独和痛苦的寥寂。但是这陌生使我永远思考着一种我不了解的神奇国度,使我的梦充满我从未看到过的一片遥远的土地的幻象。

  也许你抛在被遗忘的坟上的那朵花,正像黎明之眼向枯萎的花叶间抛下的露珠。

  他死了,因为他没有像软弱者那样爱他的敌人,也没有像志思负义者那样讨厌他的爱者。

  我看到东方人紧紧抓着他们某些虚妄臆造的东西,甚至抓住他们民族习俗的影子。这令我惊讶!

  大海是不眠的。在大海的清醒中,有对一个不眠灵魂的慰藉。

  不眠使我接近星辰。

  在血中有腥味,在泪中有甜蜜。

  人们不喜欢他们嘴上的幸福,也不喜欢他们肚腹中的真理,因为幸福是泪的女儿,真理是血的儿子。

  爱情是我们从初人那里继承下来的一种先天性软弱。

  爱是一种包含着死与生的清醒,它从死与生中创造着比生命更奇特、比死亡更深奥的梦。

  生活是一个漂亮的魔女,诱惑着我们的心,迷醉着我们的灵魂,用种种许诺充满我们的存在。如果她拖延其许诺,就杀死了我们的耐性;如果她实践其诺言,又唤醒了我们的厌倦。

  把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统一起来的爱,是超越他俩意志的一项命令。

  爱是伴随着我们存在的一种力量,它把我们的现在同世代人的过去与未来连接起来。

  爱情厌倦了,于是造成迷乱。翻腾在地狱洞窟中的黑蛇喷射出毒汁,流散在天空。然后又被露滴包裹着自天而降。于是焦渴的灵魂尽情吸吮。于是灵魂沉醉片刻,然后清醒一年,然后永远死去。

  爱情是处在坟墓寂静中的肉体的休闲和处在永恒深途中的心灵的安宁。

  爱情是乐园里的多福河,黎明仙子将河水倾注到强有力的灵魂中,使其在黑夜的星辰面前唱着赞歌,冉冉升起。在白昼的太阳面前咏着清曲,飘飘畅游。

  爱情是照亮我们视界的崇高的知识,由此我们像众神那样去看待万物。

  爱情是一种奇异的花,它从敏感的自我深处射出,照亮了四周,于是它看到世界是行进在绿色原野上的一列队伍,看到生活是介于清醒与清醒之间的一个美梦。

  爱情是一团浓重的雾,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心灵,使它看不清世界的图画,只看到它的心性的幻影在岩石间颤抖,只听到其呐喊的回声在山谷的空旷中索绕。

  爱是我的父亲,爱是我的母亲。爱只认识我的父亲和母亲。

  人们是一些访惶歧途者。他们离开了自己的真实,走向自己的虚妄,失落在他们达到的和达不到的事物之间。

  世界有多少有益的毒物啊!人们避开了它们,因为他们虚弱的胃消化不了它们。

  爱情一如死亡,改变着一切。

  某些人的灵魂就像学校墙壁上挂着的黑板:每天在上面写下课文、语法、例句,但很快就被湿海绵擦抹掉了。

  音乐的本质在于:当歌者结束了咏唱,乐师停止了弹拨,它仍将震颤在你的耳际。

  对这样的人我该怎么说一一他借我的钱去买剑,又用这支剑来与我决斗?!

  一个敌人对我说:"爱你的敌人吧!"我服从了。——我爱了我自己。

  黑色对白色说:"如果你是灰色的话,我就能容忍你了。"

  知道每件东西的价格而不知道一件东西的价值的人真是多呀!

  每个人的生平经历都写在自己的额上,但用的是只有带来启示的人才能读懂的文字。

  让我看看你母亲的面孔,我就告诉你你是谁。

  我认识他父亲,那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夸耀自己自由的人的自由,是一种奴性。

  他们中的一些人感谢我并非出于感思知报,而是为了在人们面前宣扬自己很有资格享受我的巨大馈赠。

  健全的鉴赏力不在于苛求,不在于选择,而在于将事物加以排列,找出它们数量和特点间的自然亲和力。

  某些人的粗暴胜过另一些人的温柔。

  人们对所不了解的事物的嫌恶,好似热病患者对美食的抗拒。

  饶舌不是一种缺点,而是一种病症。

  我喜欢儿童,但须是没有胡须的;我尊敬老人,但须是不在微褓和摇篮里的。

  艺术与习俗、服饰、宗教、社会传统密切相关,而且与我们社会生活的每一种表现连在一起。

  老龄民族不向现代民族的成果学习,就会在文学上死亡,在精神上混灭。

  人们都出自一种禀赋,除了在微不足道的表象和外观方面,他们彼此并无不同。

  懊悔常常带来嘲笑和轻蔑,而不是宽恕和原谅。

  永恒只保存爱,因为它就是它。

  忍耐吧,因为困惑就是知识的发端。

  谁能让我以一堆塔耳的金子买到一个美妙的思想?谁能让我用一把珍宝换得一分钟的爱?谁愿拿去我的积蓄,而给我一只能看到美的眼睛?

  猛禽并不彼此撕咬。

  生活中的每一件事物都是好的,甚至金钱。因为它教给人们一种警策。金钱就像一架风琴,弹奏不好它的人,听到的是他不喜欢的曲子。金钱又像爱,使吝啬它的人死,让慷慨馈赠者生。

  荆棘扼杀花朵的土地,不适于居住。

  良心是一位公正而软弱的法官,而软弱就位立在执行他判决的路上。爱有多种形式:有时是智慧,有时是公正,有时是希望。

  人不知道心灵怎样从物质的奴役中获得解放,除非在获得解放之后。他也不知道花儿怎样对晨光微笑,除非在晨光降临之后。

  精神也许能依靠自己的智慧从鼠李中撷取无花果。心灵也许能借助它的爱从黑暗中引来光明。

  那个借助自己的意志和亚当的软弱把亚当带出乐园的女人,已经用她的爱怜和我的服从把我重新带入天堂。

  埃及人的艺术在深蕴。

  边勒底人的艺术在决心。

  希腊人的艺术在和谐。

  罗马人的艺术在呼应。

  中国人的艺术在崇敬。

  印度人的艺术在善恶。

  犹太人的艺术在忧患。

  阿拉伯人的艺术在回忆与夸张。

  波斯人的艺术在精致。

  法国人的艺术在细腻。

  英国人的艺术在争荣与批评。

  西班牙人的艺术在赤裸的物质。

  意大利人的艺术在于美。

  德国人的艺术在明志。

  俄国人的艺术在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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